【聯合報╱陳幸蕙】 黃昏市場裡,那瘦骨嶙峋的棕色癩皮狗,正眼神戒懼、猥瑣狼狽地覓食。 這是第三次,我在人群雜沓中看見牠。 我猜牠是隻棄犬,因為頸間還垂掛一環項圈。但由於全身棕毛脫落殆盡、皮膚潰爛,見牠的人無不厲聲叱逐,或一臉嫌惡敬而遠之──看著那夾緊尾巴、飽受驚懼的身影,我告訴自己,帶牠回家,就能終結牠的苦難。 但哀傷凝視牠之後,最終,我還是一個人回家。 沒帶牠回來,是因為我愛自己比愛牠多。 是因為我以為,若真給牠一個溫暖乾淨的家,但滿街棄犬,同樣受苦,我何能都予照顧? 當然,就徹底放下身家一切,此生只做這一件事──收容照顧所有我遇見的流浪貓狗,也不是不可能;但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一種人生,就是選擇去過一種沉重的生活,把自己完全給出去!而即令如此將自己完全捨出,人間依然有棄犬徘徊,這世界依然苦難深重! 誰,是能把地球扛在肩上的亞特拉斯呢?我們所能做的永遠那麼有限。 但有限,是否也是一種意義? 而如何在有限中不斷向上期待、向美善延伸,應也正是我們一生議題所在吧! 反覆閱讀我哀傷柔軟的心,我決定,重燃終結一個苦難的念頭。 |
全文網址:http://udn.com/NEWS/READING/X5/7399187.shtml#ixzz282vlLDTM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